人在梦里被蛇首咬碎心脏。老将周德威曾在点兵时当众扯下护腕,露出被冻得发紫的小臂:“我沙陀儿郎的血肉,怎能靠魔族的鳞甲来护?“可当他看见十三岁的新兵在冰墙上冻成冰雕,护腕下的皮肤却还留着体温时,终究红着眼给每个弟兄重新戴上了护具。
信笺在掌心被捏出褶皱,南方来的消息让李存勖喉结滚动。星炬军在吴越发现的剑碎块,与天枢残卷记载的人皇剑纹路吻合,但附在信末的密语却让他后背发凉:“姑苏城三口水井昨夜结冰,井壁浮现蛇首倒影,饮过水的百姓今早都在眉心长出冰纹。“他抬头望向张承业,老人正用袖口擦拭信鸦爪子上的血,指腹轻轻揉着小生灵颤抖的翅膀——这个曾在沙陀骑兵冲锋时斩首三十的老将,此刻的动作比给亲孙子喂奶还要轻柔。
“让狼首营准备飞狐陉的地形图。“李存勖忽然开口,声音比冰墙还要冷,“烛阴的第七颗精核,应该藏在当年克宁王叔陨落的密窟里。“提到叔叔李克宁,他胸口的鸦魂刺青突然发烫,十二岁那年的雪夜又浮现在眼前:父亲举着染血的鸦首冰晶站在帐外,冰晶里冻着半截蛇鳞,而李克宁的尸身躺在毡帐里,心口插着半把染着魔族血的刀。“存勖,记住沙陀族的血不能结冰。“父亲临终前的话混着喉间的血沫,如今却成了他每晚睡前都要复述的咒语。
张承业突然咳嗽起来,手帕上沾着几点血渍。李存勖别过脸,不敢去看老人愈发佝偻的背影——自从去年冬日在冰墙上守了三天三夜,老臣的肺就被寒气侵透了,如今每到子夜,帐外都能听见他压抑的咳喘声,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抱着他哼的沙陀古调。“世子,老奴还能骑马。“张承业仿佛察觉他的目光,挺直腰板敬了个军礼,铠甲相撞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当年随晋王打幽州,老奴的马刀砍断过三根烛阴冰棱,如今就算爬,也要爬去飞狐陉。“
李存勖转身望向冰墙,冰晶流转间,他仿佛看见年少时的自己骑在父亲肩头,看沙陀骑兵在冰墙下列阵。那时的冰墙还是纯白的,像天上的银河倒悬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