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六州的寒风像把生锈的刀,在鸦巢城最高的望楼木栏上刮出细碎的冰碴。李存勖的玄色衣摆被风扯得猎猎作响,他凝望着城外那道蜿蜒百里的冰墙,指腹反复摩挲着石栏上结的冰棱——三日前这里还只有稀疏的霜花,此刻却爬满了蛛网状的蛇形纹路,如同烛阴从北境草原伸来的毒牙,正一寸寸啃噬着沙陀族的屏障。
掌心里的半片羊皮卷烤得他指腹发疼,焦黑边缘还留着焚烧时的卷曲纹路。三个月前在烛阴残部大营缴获它时,狼首营的弟兄们正从蛇首晶核里剥离出十二具孩童的尸体,他们的眼睛都被剜去,眼眶里嵌着凝着血的冰晶。魔族文写的“九渊血契“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像极了朱温军帐里那盏永远不熄的人油灯——用俘虏的心头血浸泡灯芯,照得帐中沙画地图泛着妖异的光。
“世子,信鸦的爪子在滴血。“张承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臣的披风上落满冰屑,怀里揣着的信鸦正瑟瑟发抖,尾羽上的梅香掩不住爪子上的血渍。李存勖转身时,看见老人鬓角的白发比昨日又多了几根,腰间挂着的鸦首玉佩裂了道细缝,那是父亲当年亲赐的信物,曾在十八骑夜袭幽州时挡过三支毒箭。
信笺上的星炬纹封印在指尖发烫,七道蛇形压痕像活物般顺着掌纹游走。他忽然想起半月前在地下密室,王昭摘下青铜面具时的场景——那个总以星炬军使者身份出现的年轻人,左眼角有道浅红的灼痕,正是三年前在黄河渡口为保护百姓被烛阴冰棱所伤。当时他捧着分星璜残片说:“这上面的蛇纹,和您父亲棺椁里的鸦首冰晶在共鸣。“此刻冰墙上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每爬过一块城砖,就有守墙士兵传来冻毙的消息,他们铠甲下的皮肤都印着淡蓝的蛇形光斑。
城墙下的新兵正在演练鸦翼阵,铁靴踏在冰面上的声响整齐如鼓点。李存勖看见他们左臂的蛇鳞形护腕在阳光下泛着幽蓝,那是用烛阴碎鳞混着沙陀狼血锻造的,能抵御零下四十度的严寒,却也让每个新兵在月圆之夜承受幻视之苦——有人说看见护腕里游着小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