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这是沙陀族用三代人的热血浇铸的屏障,永远不会让魔族的阴影爬上墙头。此刻蛇形纹路已爬上第三层城砖,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银蓝,如同烛阴的涎水,正顺着城墙滴向关内的百姓。
他忽然摸向腰间的破阵刀,刀柄上的狼首浮雕缺了只耳朵——那是十六岁那年,他为保护百姓被烛阴冰棱划伤的。刀鞘里传来细微的震颤,像某种古老的呼唤,与掌心的羊皮卷遥相呼应。远处传来新兵的操练声,混着北风中的狼嚎,忽然让他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真正的沙陀儿郎,就算被魔族的血浸透铠甲,心里也要烧着狼族的火。“
信鸦突然振翅飞起,尾羽上的梅香混着血腥气,消失在冰墙上方的夜空。李存勖望着它远去的方向,忽然发现冰墙上的蛇形纹路在信鸦飞过的瞬间,竟诡异地停顿了半息。他摸着胸前的鸦魂刺青,那里还留着父亲掌心的温度,忽然对着夜色喃喃自语:“父亲,若您知道我让弟兄们戴上魔族的鳞甲,会否像当年砍断克宁王叔的刀那样,砍断我的护腕?“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北风,和冰墙深处传来的细碎异响,如同无数残魂在冰层下低语。李存勖握紧破阵刀,指腹擦过刀柄上的缺角,忽然露出个比冰棱还要冷的笑容——不管是沙陀的血,还是魔族的鳞,只要能守住燕云的百姓,他愿做那把染血的刀,哪怕刀柄上刻满诅咒,哪怕刀刃最终崩裂在冰墙之上。
张承业站在他身后,看着少年世子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李克用临终前的话:“存勖这孩子,像极了当年的我,却比我多了份慈悲。“老人抹了把眼角的冰渣,不知道那是被风吹出的泪,还是睫毛上的霜。他知道,明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爬上冰墙时,李存勖会带着狼首营踏上去飞狐陉的路,而他,会跟着这个背负着沙陀族命运的少年,走进那片被烛阴阴影笼罩的密窟,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是冰渊魔窟。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已是子时三刻。李存勖忽然转身,将信笺递给张承业,指尖在老人掌心轻轻一握——那是只有他们两人懂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