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时插错了一根竹竿;要么拾漏时踩到了人家的屋面;晾衣裳竹竿稍微多伸出一点,也会是一场短兵相接的导火线。其中的居民,都是原来漂泊在水上的船户,弃船上岸,间或也有一些举家逃荒的户头。一色的苏北人,一听口音就能分辨。瓦房里的住家一般都看不起他们,总觉得他们是抢掠地盘的无赖;做事没有分寸的蛮人;言行粗鲁无比的杀胚。就拿吵架来说,瓦房里的人一般都是图个嘴巴痛快,他们却是不见鲜血誓不罢休。还有一点,瓦房里的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般会自己拉拉扯扯到派出所去,主动找民警评理调停;棚屋里的人,打死他们都不会,除非派出所主动找上门来。要说野蛮,这些倒是例证。似乎他们也有一点自卑,见着住瓦房的人家特别谦和。不过,廉忠和却从不见自己的父母在言语上挤兑他们,简单的缘故,廉家也是船民出身,苏北人,老家盐城。只是廉忠和有一点始终不明白,自家为什么不住在棚屋里,既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以船为家,到底是谁给他们留下了这么一幢瓦房?问过父母,众口一词,都说是攒钱买的,可廉忠和总是有点怀疑。
李卓然家,也是一个带院落的棚屋。他家在最后一溜瓦房的西头,也是这个地区的最西头。据说这里原来是一片垃圾场,现在地区上唯一的一间公共厕所就挨着他家而建。他家的院落最大,却是孤零零的独一家。原因是那片河滩正处在一个活水口,再也蔓延不了。小河对面建了一家很大的工厂,一根一人粗的排水管就冲到这里,污水整天哗哗地淌个不停,倒下去的垃圾都叫它冲到两边去了。厂里可能是怕把对面的河滩也冲毁了,糟蹋居民,还专门对着出水口的方向,在彼岸修筑了一段水泥驳岸。李卓然一家自然也跟着沾了不少光,他家的地势居然比前面的瓦房都高出了许多。
门前修了好几层台阶,有点象后面锡山上的寺庙,高高在上,一览无余。站在他家的院子里,不用踮脚就能把斜对面人家的二楼探个一清二楚。据说还招来过误会,有闺女的人家,一般都不敢让她们住在后楼,就是怕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