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塬动情了,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这样下去,会把孩子累坏的。”
“那倒不会,只有病坏人,没有累坏人的。”
“不,累一样伤人,特别是孩子!敢问老李你生来背就虾吗?”
“咳咳。”他尴尬地笑了一笑。李大嫂从厨房里出来插了一句:“谁像你这样蛮扮筋?一回家来,书包还没有放稳就是唬着做事。”崽是娘身上的肉,她实在心痛啊!
老李默然了,点燃了烟袋,悠悠地吐出了白色的烟圈:“周老师,难啊,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我一家八口,就依靠我们夫妻俩一天到晚面朝黄土背朝天,只能巴望着田里的庄稼栏里的猪,省吃俭用过日子。为了减轻负担,我们把大女儿早早出嫁了,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两个儿子身上。看着大孩子十四五岁了,希望能帮把手了。但前两年高中办到屋门口来了,孩子自己要读,在学校也年年得奖状,也咬紧牙关让儿子去过把高中瘾。可上学要钱呀,要学费,要文具,虽说不多,但几个孩子加起来就多了。时下人们都说‘吃饭靠集体,用钱靠自己’,意思是说一年到头在生产队出工,分了这点粮食,但就再没有别的余钱分配,纯靠自己另外去设法挣。这两年人民公社不再叫喊‘割资本主义尾巴’,农民可以养猪,也可以经营自留地了,也才架起势让儿子去读。
“今年夏天城里有人来收草包,乡下人没有去处挣钱,这也是难得的机会,于是计算着让他们帮点忙。老师莫见笑,还搭帮打了点草包,才有钱来上学。房子也要盖了,说得丑一点,我们一家三代,十五六岁的崽就挤在三间小茅屋里。”
他站起身来带周塬去看他们家的房屋。屋子又矮又黑,猪舍紧挨着厨房,一家三代三间卧室又小又黑,儿子渐大,是该建房子了。他说:“这人民公社农业学大寨的集体工,我们一年‘站’到头,还买不回来这一家八口的这点口粮,要吃油盐要穿衣服,子女要学费,建房子要材料,哪里来钱呢?……”他把双手一摊,表示了在那个年代被死死拴牢在农村的农民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