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反倒不碍事。他向前膝行两步,仰面恳请刘裕:
“太尉,违抗军纪的是我,不是他。郭旭从北岸带回弟兄,是有功劳的。再说您刚刚擢升他作队主,哪能转身就杀他呢?”
刘裕完全不理陈嵩,继续直勾勾地盯着郭旭的眼睛。
郭旭心一横,挺直了身子:
“那就请太尉下令行刑吧!勇冠三军算个屁,保护弟兄算个屁,生擒敌将算个屁,灭敌人威风算个屁!只要乖乖听太尉的,眼睁睁看着手下被敌人砍脑袋,照样可以太太平平升官发财!这还能叫北府兵吗?这还是王师北伐吗?这样的军队,不值得郭旭留恋!”
幕僚和亲兵们被这番话冻成了冰雕。
陈嵩白雪皑皑的脑子里闪过一个血淋淋的念头:“太尉会剐了他!”
刘裕呆了。从军这么多年,从一名小兵,一直干到太尉,敢在他面前说真话的人越来越少,更不用提敢说狠话的人了。
他其实并没打算杀陈嵩。相反,他内心非常欣赏陈嵩今天的表现,因为这让他想起当年的自己。从军不久,在和孙恩军队交手时,他失足掉下了断崖。敌人想下来取他首级,但他挥舞长刀,奋力仰攻,杀死了好几个敌人。而后跃上断崖,见人就杀,吓得孙恩手下上千名官兵望风逃窜。他一个人像血水洗过澡的疯子一样,带着滴血的长刀,大喊大叫,猛追猛打,犹如金刚驱赶小鬼,又像猛虎吞噬羔羊。那一幕,正好被随后赶来的顶头上司刘敬宣看到,他在北府兵中一路上升的道路因此铺平。
都是孤胆英雄,自然惺惺相惜。他不会杀陈嵩,但也得要揉搓一下他,让他和郭旭对调,等到前方开战的时候,再给他一个队让他带,这样既不浪费他的本事,也不耽误郭旭的提拔,还能在大战之前强调一下军纪。只是没想到半路上杀出来一个愣头青,说出这样一番**的话来!刘裕暗想:
“受了阿薄干的窝囊气,但发现一棵好苗子,值了!”
心里这样想,但脸上丝毫没有松动迹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