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被夜风吹得掀起半角时，陈福的话音还在棚子里打着颤。
苏砚刚要抱念棠往旁边躲，突然听见外头传来哗啦啦的巨响——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眨眼间就连成了雨幕。
老爷！门房老张跌跌撞撞冲进来，裤脚沾着泥，手里的油布伞歪在一边，后宅那间老房漏了！
梁上掉下来块瓦，水跟筛子似的往下淌，太太和五姑娘刚收拾好的铺盖全湿了！
棚子里的空气嗡地一声。
苏砚怀里的念棠被惊得缩了缩脖子，小脑袋往他肩窝里拱，却又悄悄抬起眼——长兄的手还按在剑穗上，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二哥的算盘珠子咔嗒掉在地上，滚到了念棠脚边；三哥的糖画勺不知什么时候又掉了，正砸在他自己脚背上，疼得他直吸气却不敢出声；五姐的金线团早散成了乱麻，金线缠在她腕子上，像条发亮的小蛇。
阿爹手手凉。念棠突然伸手捧住苏砚的脸。
苏砚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掌心全是冷汗。
他低头对上念棠水盈盈的眼睛，小姑娘睫毛上还沾着方才被风卷进来的雨星子，像沾了露水的桃花瓣。
去后宅。苏砚吸了吸鼻子，把念棠往林氏怀里送，老大带伙计们守着棚子，老二把账本收进防水的匣子里，老三把糖霜缸搬到高凳上——五丫头，你跟娘先去看看铺盖还能抢救不。
林氏接念棠时，袖角扫过苏砚手背。
他这才发现妻子的手也在抖，可她垂着眼把念棠的小外套裹紧，轻声说：阿棠最乖了，跟娘亲去看雨，好不好？
后宅那间老房的门一推开，霉味混着雨水的湿冷就扑了满脸。
房梁上的窟窿有磨盘大，雨水噼啪砸在青石板地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林氏的绣鞋。
五姐蹲在床前，正把浸透的被子往地上拽，绣着并蒂莲的被面滴着水，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的痕。
都挤到东厢房去。苏砚扯下搭在椅背上的旧毯子，抖开裹住念棠，东厢房屋顶去年补过，最多漏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