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锦袍的官员跨进染坊时,苏砚正用帕子擦着染蓝的指尖。
阳光透过木格窗斜斜切进来,在对方腰间羊脂玉佩上碎成一片温润的光——那玉质太好,好得像京中贵人身上才有的物件。
苏老爷。官员行了个平礼,声音清润如泉,在下郑辰,礼部员外郎。
苏砚眼皮一跳。
礼部员外郎?
景和年间,礼部鲜少派京官下江南,除非...他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思绪,伸手虚引:郑大人请坐。转身时,腰间桃木雕件轻轻撞在桌角,那是念棠去年生辰用攒了三个月的糖纸换钱请老木匠刻的平安,此刻倒像在提醒他什么。
郑辰坐下时,目光扫过染坊角落堆着的靛蓝布疋。苏府染坊的云影蓝,上月已进了京城贵女的妆奁匣子。他端起茶盏,苏老爷好手段。
苏砚的指节在桌下微微收紧。
林氏前日说在后巷瞧见戴斗笠的人盯了半时辰染坊,原是为这个?
他面上却堆起谦逊的笑:不过是些粗笨手艺,让大人见笑了。
苏老爷过谦。郑辰放下茶盏,杯底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响,景和九年,苏府从破落户到如今江南首屈一指的染坊东家;景和十年,大郎苏明远武试县榜第三,二郎苏明远商路通到两淮;景和十一年...他顿了顿,目光突然落在染坊门口——
扎着双马尾的小团子正扒着门框,红绳辫梢沾着片桃叶,像只偷溜出来的小福桃。
见被发现,她慌忙把藏在身后的手往身后缩了缩,可那截攥着半块桂花糕的小胖手还是露了出来。
念棠?苏砚挑眉。
小福桃蹭蹭跑过来,揪着他的靛青布衫角:阿娘说要给阿爹送茶点。她仰起脸,软乎乎的腮帮子鼓着,这位伯伯的茶凉了,念棠帮他续?
郑辰盯着那张小脸,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要摸念棠的头,却在离她发顶三寸处顿住,从袖中摸出块蜜饯:这是京城的糖蒸酥酪,可甜了。
念棠没接,反而往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