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车到现在,那汗都被日头晒蔫发酵了,与老太太的裹脚布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正兴楼?不去不去。”车头儿摇了摇头躺在洋车里闭目养神。
几个年老的洋车夫也把苏管事当成摆件,不搭不理,只顾着与相识几人继续插科打诨。
“嘿!”苏管事又急又气,从口袋掏出两块大洋,举在空中:“谁去,归谁。”
两块大洋,相当于这几人一个月的营生,要是省一点足够他们嚼谷两个月,可让人纳闷的是,这几人依旧不理不睬。
半晌之后,才从角落应了一声:“两个大洋,我去。”
一排车夫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应声的人,一个干瘦的年轻人拉着锃亮的车把上前几步,他晒得古铜漆黑,眉宇之间稚气未脱,但指节大理石一般白灰色老茧,证明他是个老手。
“余青崖!你不要命啦!”车头儿压低嗓子,一把将年轻人拉到一边,恶狠狠地说道:“港口在城外,从港口跑到正兴楼必经文山胡同……前阵子车局王氏兄弟的事,你难道忘了嘛!”
余青崖腮帮子被卷饼塞得鼓鼓地,匆忙咽下后说道:“韩头,这世上还有比穷更要人命的吗?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天赚个块八角的,家里都快熬树皮了,这饼还是早上借的孙耗子家的麦子烙的。”
“什么要不要命。”苏管事听得云里雾里,一个健步上车不耐烦地说道:“赶紧走,不走我找别人了。”
“这位爷,不是这意思。”韩头儿这才起身,拉过余青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黄纸递了过去:“可别说我没照顾你,这张符可是我从南城老神仙那求来的的,你放口袋里保平安,就当还你……”
还没等韩头说完,余青崖擦了擦手接过黄纸,随手塞进白褂兜里,喊出一声响亮的号子:“走咧!”
车子风一样滑出去,他迈的步子宽大踏实,跑地如同“马踏飞燕”,一脚能翻过两座山似地。
等过了麒麟街,苏管事才好奇地问道:“刚才听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