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章
曲廊琼窗梦不容
乾元八年的春日来得格外早,紫奥城里弥漫起一片如烟的绿意,然而,在这里呆了六年,我越发思念漠北的模样,那里虽然有黄沙,但也有绿洲,金色的沙丘与苍翠的树木一眼分明,远不是紫奥城那般,分不清敌与友,道不明亲与疏,看不见远与近。[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人前人后,我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宠妃,他们都无比尊敬地唤我:“容妃娘娘。”
但恩宠的背后,总会有闲言碎语传出。曾经流传过这样一种说法,皇帝宠我,不啻于先帝宠爱舒贵妃,而我与舒贵妃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异族女子、都生得一副娇艳狐媚的容颜。
听得此言,我付之一笑,皇帝的心,除了纯元皇后,再也容不得旁人。而我所谓的宠爱,却分明是金玉的面子、败絮的里子,不堪入目罢了。
某个春雨迷蒙的深夜,我从沉闷的春雷声中醒来,内殿中,以银线绣着朵朵梨花的绞纱帐帷半开半合,有清凉的风打着旋儿拂来,猝不及防地袭上我的身体,带来微凉的湿意。
沉香木雕花开富贵的茶案上,婴儿小臂粗的花烛垂着红泪,如绛脂珊瑚,垂垂累累,在那泛起的荧荧光芒中,皇帝兀自沉睡,面孔俊朗、面容安逸。
我一直觉得,皇帝比孙传宗好看,或许就是中原形容男子所用的“巍峨玉山倾”,但是,我心里也再也容不得旁人。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日,国破家亡、江山飘摇,那个一骑白马绝尘而出、救下我的青年男子,从此便深深印在了我的心底。
锦衣玉食里长大的青年君王,纵然玉面倜傥,都远远比不过自幼习武之人身上的刚毅之气。
亦是或许,自己从孙传宗眼中,读出了一种与自己相似的忧伤。
在漠北的最后一夜,繁星满天,月华熹微,我听到了悠扬婉转的乐声,循着乐声而去,是孙传宗坐在一截伐断的枯木上,吹着一种奇特的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