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上下苦功,如今无论文章还是诗赋小令,他都远远比不了常秀。他承认这一点;大家也都知道这个事情。但是今天常秀亲口说出来,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他满脸堆起笑容,摇了摇头,笑呵呵说道:“不敢当,绝不敢当。就请文实公为我等开耳目,寄自当洗耳恭听。”
他推辞得如此坚决,常秀也无可再劝。他走到中堂之前,扬起脸再一次仔细地端详这幅草书。众人也都随着他的视线仔细打量。
大多数人马上就在心里称赞了一声:这字写得漂亮!至于漂亮在哪里,临时可不怎么说得上来。这倒不是说他们全无见识,而是各人的心思不一样。即便都是读书人,但术业有专攻,日常杂事政务也有简繁区别,日积月累,在书画技艺和鉴赏水平上就渐渐地分出高下。而且,就便同是读书人和进士,也不见得人人都能写一笔好字。大多数人读书求学,只是为了跃龙门取功名光耀门庭,至于被称为“敲门砖”的写字,和学问见地胸中沟壑比较,只能算是枝节,所以能拿得出手看得过眼就行,最不济也不能让考官认错以至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而使自己抱憾终身……不过,真要是让他们品鉴的话,他们还是能凭着见识和记忆,临时翻出些“意思”来。当然了,他们的评价绝对不能和常秀这样的大家相比较。所以在常秀审量这幅字时,他们都象一个蒙童在等待老师授课那样专心。
但是常秀却久久地不说话。
叶巡就属于一笔字刚刚能拿出手的那种读书人。他是南进派的旗手之一,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寻商成的不是,结果被常秀这么一打岔,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氛围一扫而空不说,还为个破中堂耽搁了不少时间。他强捺着心里的不耐烦,小声地问道:“文实,是不是有些话不好说啊?”
常秀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叶巡满脸迷惑,瞪着他眨了眨眼。话不好听就不说,随便挑点好听的辞糊弄下商瞎子不就行了?这边还有大事没做哩!
朱宣也早就站起来看这幅中堂。他凝视着帛卷沉吟了良久,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