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谁家调皮的孩子用弹弓打的。
灯泡的瓦数不高,只照着脚底下一圈昏黄。房子的屋脊印在路上。像小时候常玩的贴纸。
胡同很长,很窄。可能是这个原因,才叫猫尾胡同。
陈伯住在哪呢?
我往深处走去。
门上的铜环被风一撩,磕在门板上,叩叩的响。
我一个人走在胡同里,旅游鞋蹭在水泥路上,欻欻的响。
叩叩,欻欻。欻欻,叩叩。
像是木板和鞋底打着暗语。
第一户人家的门上挂着“光荣人家”的牌子,大门紧闭,我用五指轻轻推了推,应该从里边闩上了。
一只白猫躲在墙根,看我靠近,扭头扎进垃圾桶后边。我这才发现,每户门前都统一发了一个深蓝色的垃圾桶,塑料的,半米左右。晚上不细看,还真容易被黑暗掩住了。
垃圾桶吞得满满的,盖子都已经合不上了。一个圆鼓鼓的白色购物袋凸出半块,里边装着蔫巴巴的芹菜叶子和其他乱七八糟的生活垃圾。
白猫的眼神没那么犀利,它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它把头缩了缩。垃圾桶另一侧露出白猫的屁股和后腿。
我看了看,那屁股上光秃秃的,还是没有尾巴。
住在猫尾胡同的猫,都没有尾巴吗?
生活在这样怪异的胡同里的人,肯定也十分的怪异。
第二户人家的门上贴着对联,贴对联本没有什么稀奇,但是这是一副新对联。上联是“一元复始”,下联是“万象更新”。横批是“百福并臻”。
这不是娶嫁的喜联,是过年才贴的春联。我往南墙看,果然有“出门见喜。”
门楣上贴着五颜六色的门笺,风里边哗啦哗啦窸邃作响。
离过年还早,怎么就贴上了春联?这么喜庆的东西,冷不丁见着,让人不自在。
我抓紧快走了几步。第三户,还算正常。院子里一棵柿树,叶子还剩几片,几个没来得及摘的柿子挂在高高的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