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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园阔大人少,长极又年幼羸弱,周涤清并不放心他一人独居,便想着就近照料,可惜香雪坞近侧却无合宜的院子,自归家之后,一直暂且与她同住。这几日她正为着此事发愁,被长极看见,知道缘由,竟头一次生了气。
他生气也不与旁的孩子一般,或哭或闹,他却是闷着头不理人,浑身如披霜挂雪,冷浸浸、乌沉沉一片。小小年纪便叫人望而生畏,又莫名让人生了几分怜惜。周涤清不知他为何突然就恼了,向来都是她就他,少不得又要放下-身段去哄。如此,他才支支吾吾说不愿到别的院子里住。
这倒也不是大事。香雪坞因要营造出繁花如海的气象,着意圈出偌大一块地界,聚木成林,亭台楼阁却造得不多,花海中或聚或散,或高或低,经营出错落有致又宛若天成的格局,只住了周涤清一个,未免有些冷清空荡。
当初周姑妈本要她住后面的宝珑馆,那边小桥流水,九曲连环,移步换景,变化无穷,极是玲珑雅致,正是苏式园林的典范。她却极爱这樱花烂漫之象,执意住了此间,周姑妈又怎会不应。
坞中房室虽不多,住一房人家却尽够了,况两个未成人的孩子。因而周涤清便只是同周姑妈稍稍一提,只她向来周全,两人一起,周姑妈恐她未免为长极劳心,到底有些顾虑。周涤清不免又是一番劝解。
长极到外院之前既一直住在香雪坞,便不能随意住着了,少不得重新与他收拾住处。她自己本住在香雪坞的主楼殢香台,楼有三层,房室众多,一层惯作会客消闲之用,她居二层,三层却是读书观景之所。
长极虽年幼,与她又是姐弟血亲,但到底男女有别,却不能长久一起住在楼内。所幸殢香台西面有一素光阁,只两层高,第二层便与殢香台以栈桥相连,往来极是便宜,将长极安置在此间最好不过。长极心下是极不愿离开姐姐独居的,却也知多说无用,只得不情不愿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