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尝听说京都的府里内院荒唐,却不知荒唐成这般模样。虽之前听冬霁说过这孩子处境艰难,但听说一回事,亲见又一回事,一个进不了主子院里的杂役婆子都能随意糟践毒打。
一时镂月带了大夫过来,仍是那日给周涤清看伤的孙大夫。众人避开了去,只余周姑妈和裁云在跟前。
孙大夫见了孩子这般模样,也吃了一惊,不由失声道:“谁这般狠心把个小孩子打成这般模样!”
周姑妈并不接话,一脸冰冷。孙大夫自觉无趣,讪讪地看了伤,又把了脉,一个劲摇头道:“内亏外伤,气血两虚,五脏羸弱,寒气入脾,一身细碎毛病,外伤都是此次,只这内里若再这般糟践下去,只怕活不到成人。”
周姑妈沉默了下来,裁云只得出声道:“烦请大夫开方子罢。”
孙大夫开完方子,裁云付了诊金,亲自将他送出去。孰料,孙大夫走到里间门口,停下步来,回头支吾道,“这样小的孩子,这般作践恐要伤阴鸷……便是当个小猫小狗儿地养着又如何……”
周姑妈眉间一片沉郁,点了点头。孙大夫出去后,周涤清走了过来,在姑母面前跪下,将头轻轻靠在姑母膝上,轻叹道:“姑姑不要太心伤。”
周姑妈长叹了一声,“我虽常恨周府如何如何,却到底是血脉相连,这中间纵有许多怨恨,事都临头却仍忍不住要伤心……如今家里沦落成这般模样,上上下下皆没有半分体统,任意践踏子嗣血脉,这是……这是要断了我周家的根基啊。”
周涤清抬起头,将姑母微凉的手握住,安慰道:“这不是姑姑的错,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姑姑又能如何呢?”
周姑妈转过头去,不叫侄女看见眼中的泪水,无力喃喃道:“是啊,我又能如何呢?”
裁云不欲这姑侄俩愈发感伤,便笑道:“夫人可忘了,和姑娘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周姑妈这才勉强笑道:“是呢,你这好心为这小崽子折腾一回,却自己都忘了吃饭呢,”遂唤道,“裁云,还不将饭食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