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崎四野散布地那一座座新式、简单而实用的学堂。略一观摩,便让钱惟昱由衷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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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一群年纪从十几岁的少年、到三四十的中年、甚至还有个别老翁的奇怪读书人,穿着各异的服色,在一座土墙茅顶的陋屋内,咿咿呀呀地念着放在中原只有三尺童蒙才会去读的粗浅《千字文》。
这间陋室破则破矣,不过却好在足够宽敞,想来在这里办学的人,当初也是想到了来读书的人有可能会很多。如今这里足足挤下了一百多号人,其中一小半没有座位,甚至只能沿着土墙站在窗口听讲。仅有的一个教谕看上去头发花白,学问也不咋地,只是在那里摇头晃脑听着众人按照教的词句诵读。
教谕的身后有一块黑漆的粉板,可以用石灰棒在上面写字。粉板正上方,悬着一方朱漆黑字的匾额,上了两道清漆,显得略微有些油光发亮——这也该是整间屋子里唯一上清漆显得光泽熠熠的东西了——上面书写着四个正楷的大字“训民正音”。而下面众人也少有桌椅,却放着不少筛子一般的扁箩,里面铺着细细地海砂,显然是反复习字的沙盘。
如果说这一幕足以说明此地文教昌明、贩夫走卒都愿意读书的话。那么要是告诉你这一幕发生在肥前国的长崎港,定然会让汉人当中的学究们惊讶得掉了下巴。
读了半晌,众人堪堪念了约摸二三十句四字短句,想来是这个月的教学进度也就只到这里,于是大部分人便可以自己在沙盘子上用树枝写写画画,比照着粉板上那些人脸大小的样字抄写。其中约摸有一二十个,是这两三日内新来读书的,这时候便要接受考校了。
只见那学问粗浅的教谕走到后排,对着一个看上去朗朗上口、但是明显心口不一的少年人“pia”地一打戒尺。随后拿出一张字纸,问道:“这个字怎么念?”
那少年被教谕打得一惊,原本正好念到“寒来暑往、秋收冬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