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又这般唤我,折煞老奴了。”魏忠贤心跳骤然一滞,拱手作了个揖,躬身垂首,久久不起。
一个太监,自称为奴婢的东西,能被皇帝唤做“臣”, 魏忠贤心中说不出的荣宠备至。
当今天下,能让他心悦诚服作揖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位了。
朱由校垂眸看着手中这一瓯碧螺春,眼底隐隐流露出伤感与无奈,声色倦然:
“山水、江水、茶水…”
魏忠贤躬身笑道:“爷,山水为上, 江水为次。至于茶水,是为我这种为皇家守护江山之人准备的。”
朱由校闻言,轻轻放下茶盏, 眼中出现些许耐人寻味。
“忠贤哪…”
“待到了杭州,好好生活,自去收好茶水吧。”
魏忠贤自然知道皇帝话中的“茶水”是何意,也总算是松了口气。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确定这位杀伐果断的皇帝,到底还是无心要杀自己的。
他的眼中透出一片驰骋与希冀,哽咽说道:“爷,从今往后,没有老奴陪在身边,您要保重啊。”
魏忠贤与东林斗了一辈子,自然知道,真龙身在皇宫,以后的日子是要比自己更加艰难的。
朱由校起身,缓缓走到正堂门口,与身旁的魏忠贤再一次距离如此之近, 只不过两人都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他们挨得这么近了。
魏忠贤站在由月光之下天启皇帝的背影中, 亦如最初来到司礼监时所想的,终其一生,他不过是这位君主的剪影。
当然,他也的确做到了。
“唉。”
朱由校重重叹了口气,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随后,一步步远去。
魏忠贤满是岁月痕迹的老脸上落下几颗浑浊的泪滴,目不转丁盯着皇帝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在大门前。
皇帝亲自去魏府为魏忠贤送行,这个消息无风而起,彻底断了那些人想要找麻烦的心思。
然而魏忠贤已去,东厂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