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咸腥气灌进鼻腔时，江不悔恍惚闻到了药王谷后山的松香。他跪在青铜祭坛的裂痕处，掌心被噬魂戟的倒刺割得血肉模糊，却仍死死攥着那半块龟甲——就像三百年前那个雪夜，八岁的他蜷缩在丹房角落，怀里揣着偷来的半卷《偷天策》。
师尊总说心不诚则丹不成...他咧开干裂的嘴唇，血沫顺着下巴滴在龟甲卦纹上，可您教我炼的第一炉九转丹，用的不就是月漓师叔的指尖血？
噬魂戟突然震颤，捆着虚影的红线寸寸崩断。三百个江不悔的残影发出嗤笑，声音重叠着回荡在青铜柱间：虚伪！道貌岸然！有个跛脚的虚影一瘸一拐走近，残缺的左臂指着海面：瞧瞧，当年你断腿时，他连半颗续骨丹都舍不得！
浪涛突然炸开，混沌茧里传出骨骼生长的脆响。江不悔猛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血里混着青铜碎屑——就像他十二岁那年，偷服噬心蛊后被师尊罚跪三天三夜，呕出的血里带着蛊虫啃噬的脏腑碎末。
闭嘴！他挥戟斩碎最近的虚影，残魄却化作月漓的模样。白发女子蹲下身，指尖虚抚他胸口的青铜莲蓬，动作与当年为他包扎膝伤时如出一辙：小悔，疼吗？
江不悔浑身剧颤。他永远记得那个黄昏，自己因私闯禁地被戒律堂打断腿骨。是月漓偷来药圃的龙血藤，在柴房用银针为他续骨。女子发间沾着夜露，指尖因剜取藤心被腐蚀得血肉模糊，却还笑着往他嘴里塞蜜饯：小哭包，吃了糖就不疼了。
噬魂戟当啷坠地。海面浮起无数记忆碎片：十六岁生辰那夜，他躲在藏书阁顶偷看《因果术》，被巡夜的月漓抓个正着。女子非但没告发，反而解下腰间酒葫芦：想看便光明正大地看，藏着掖着算什么药王谷弟子？琥珀色的酒液映着星光，那是他第一次尝到醉酒的滋味。
师叔...江不悔踉跄着扑向幻影，却穿透了虚无。他跪在及膝的海水里，看着月漓的虚影在指间消散，突然疯癫大笑：您总说天道无情，可最无情的...咳咳...呛出的血染红衣襟，青铜莲蓬里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