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最后看见的，是ICU天花板剥落的墙皮。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碎屑在视野里不断放大，逐渐幻化成《旧时光补完计划》的登录界面。
作为游戏剧情架构师，他太熟悉这种濒死幻觉——上周测试时，自己亲手往程序里埋了触发机制：当玩家心率跌破40，全息投影会自动载入余周周在蓝水边的童年影像。
心电监护仪的蜂鸣声突然变得规律，每一声都对应着十六进制代码的震颤。错误代码0817……记忆载入中……
机械音穿透耳膜的瞬间，他看见无数红气球从输液管里涌出。最靠近鼻尖的那只系着蓝丝带，表面浮动着余周周六岁时的笑脸。身体突然失重，仿佛被抛入《五三》题库组成的时空漩涡。最后一缕意识消散前，他死死攥住那只虚拟气球。消毒水的气息变成青草香时，陆川明白了两个事实：第一，他的意识被困在1996年的林杨身体里。
第二，系统正在用他设计的补完程序反噬宿主。
滑梯底部的塑料板还带着露水，林杨（或者说陆川）数到第七片粘在膝盖上的银杏叶时，终于确认这不是梦境。远处穿鹅黄色蓬蓬裙的小女孩正用树枝在地上画宫殿，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株倔强的向日葵。
四皇妃！这声呼喊从喉咙里蹦出来时，林杨差点咬到舌头。六岁的声带像把未调音的提琴，震得他自己耳膜发颤。更可怕的是双腿不受控地奔向余周周——原主的肌肉记忆比预期更顽固，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神经末梢跳舞。
你的圣埃尔伯塔国需要骑士吗？他喘着气停在沙坑边缘，努力忽略膝盖传来的刺痛。三十岁的灵魂在六岁的躯体里苏醒，连对疼痛的忍耐阈值都变得可笑。
余周周抬头时，发间粘着的蒲公英绒毛轻轻颤动：陈桉说骑士都要穿银色铠甲。她指了指林杨胸口的小熊维尼印花，你这个是蜂蜜侍卫。
林杨突然想起原著里这段对话的结局——真正的林杨因为被说幼稚，气鼓鼓地扯坏了周周的画。此刻他蹲下身，用树枝在沙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