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炜自从弱冠之年高中进士,历经翰林、州府推官、御史再到今日九卿之一,虽履历丰富却从未有过真正的基层工作经验。
见陈伯康这册子如此详实,眼前不由浮现出众人一副万人齐心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创业画面,同时口中称赞道:“陈相有心了!想来费了不少工夫!”
确实,一万多人,从中一一辨别对方生产技能,再以功能编组,不知要花费多少精力。
陈伯康却呵呵一笑,在周炜身旁坐了,疲惫地靠着监舍墙壁道:“这些手段,却是和陛下、蔡相他们学的。”
“哦?”
“你们和陛下接触的晚,老夫早在七八年前已开始留意陛下,淮北学堂内多年来一直流传一本叫做鹭留圩调查报告的小册子,那是陛下潜龙桐山时从蔡相家中佃下的第一个庄子.”
陈伯康细细说了因由,在周炜愈发不解的眼神中,忽而悠悠一叹,“维明可知,曾雄踞北地的金国,以及周国,因何先后败于陛下么?”
“强军为依托,贸易财聚淮北.”
周炜脱口而出,陈伯康点点头,却道:“还有两点,一是务实,二,便是强大的基层组织、动员能力.”
说话间,陈伯康扬了扬手中的小册子,“详实调查便是务实的开端,而基层组织动员能力,便需占国民九成的农夫有田可耕为基础。此次君臣之争,初看是争夺基层治理之权,实则是你们挡了陛下的田改新政啊!”
说到此处,陈伯康隐有失落道:“老夫原想从中化解一二,却没想到谢扩等人竟如此胆大包天,竟欲对陛下不利.终是造成了如今血流成河的局面。”
说起此事,周炜也沉默不语。
此案他虽未参与,但双方闹最僵的时候,他也曾被谢扩当枪使了几回,如今陛下肯留他一命,确实称得上皇恩浩荡了。
两人并肩沉默静坐几息,陈伯康忽又挤出一丝笑容,朝周炜道:“你我此去,今生恐再回不得江南,但为儿孙计,待去了吕宋,还需维明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