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李忻就被迫发现了一个事实:哪怕都是噩梦,也有些梦境是特别的,它们会一次又一次卷土重来,在轮回中显出细微的差别,却又与彼此之间相差无几。仿佛神经元髓鞘上的断续的节点一般,这辆前往南塔基特的列车断续地经历着大片阴天和少许晴天的循环往复,每到天晴时刻,便是搭车客现身,又很快以各种方式丧生于这辆列车之上的时刻。不管死状有多么凄惨,搭车客的尸体总会在迷雾之中、在李忻察觉不到的瞬间消弭。
“这是否已成为了不言而喻的事实——?”在史多比经历了十九次死亡、第二十次出现在李忻面前的时候,李忻终于违背了史蒂文的告诫,伸手搭救了这可怜兮兮的搭车客。在充斥迷雾的风中,李忻大声朝他喊道,“你注定会在这辆火车上死去,这是否已成为了不言而喻的事实——?还是说,你忘记了你其实已经死去这一真相,被困在了癔区创造的幻觉之中,始终不能脱身?”
可怜兮兮的史多比蹲坐在车厢的另一头,耷拉着肩膀,满脸困惑,什么也没有回答。
“我如果试图打破这一轮回,会发生什么?”李忻继续大喊道,“我能否将你从无限的死亡轮回中救出,还是说,我只会成为这轮回的一部分,成为你死亡线路上一个无足轻重的注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对此,史多比仍旧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老兄,你是不是喝醉了,或是磕了什么药?这番疯话在我听来完全没有道理。我不知道你所谓的轮回是什么。我这辈子、这条命就过这么一次。我此前从未见过你,就算你说要见证我的死亡线路,可我只是搭车回家过圣诞节罢了——如果可能的话,我说什么也不愿意这趟旅程由归家之旅变成死亡之旅。”
“你的家人还在等你?”李忻歪歪斜斜地仰躺在一垛干草上,一手搭在膝盖上,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问史多比道。
“我的父母和我的祖母。”后者似乎没有料到李忻突然的话题转向。提及他的家人,史多比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一年未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