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落幕,已是三更时分。
中间因为瓜果吃完,陆羽又跑到东南角寻了处没人坐过的空桌子待着。
大约戌时三刻左右。
一曲【古渡怀秋】唱完,梅三娘便匆匆告退,后面的曲目,基本都是梅园其余姑娘在唱。
唱得好不好听、水平如何,陆羽听不大出来。
但有吃不完的瓜果垫着,她开开心心待到了散场。
听戏的客人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离开。
陆羽也起身出门。
白天的时候,她在永安坊春风客栈订了间客房。
【天字一号房。】
故而也不用担心今晚没有地方住。
走到门口的时候。
陆羽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梅园西南角落,也就是自己一开始与中年文士坐过的桌前。
有位中年妇人。
妇人一身缟素,低着头坐在那里,肩膀一抖一抖的。
妇人旁边,离她不远处梅花树下,静静躺着一堆燃尽的纸灰。
真是怪哉!
戏场内怎么还有人烧纸哭丧?
更奇怪的是,这梅园内进进出出那么多客人,言谈笑闹,自在随意。
竟是对中年妇人的行为视若无睹。
像是压根不曾看到,又似乎习以为常。
陆羽带着淡淡疑惑在年轻管事的招呼声中走出梅园。
她没有多嘴去打听那名妇人的来历。
一来,对方就自顾自在那里烧纸,没碍着任何人。
二来,这里也不是青云宗,轮不到她多管闲事。
初三的深夜看不到月亮。
陆羽便就着满天星光,沿着河堤走向春风客栈。
客栈的掌柜是位四十来岁、两鬓微霜的中年人,与当年在河阴城里悦来客栈的掌柜年纪相仿。
只可惜,春风客栈掌柜留着八字胡,而非长髯。
陆羽也不再是当年需要扒拉着柜台,踮脚才能看到柜台后景象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