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们看到他死时,没有难过,也没有悲痛伤,反而都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心底更是隐藏着莫名的窃喜。
钟子龙雷厉风行,立马向众亲朋好友发出讣告,请来师公和法师。
老师公和法师问说,钟庸是个好命的人,要不要停丧七天,做做功德?钟子龙坚决反对说:“我是个党人,不搞封建迷信,也不搞铺张浪费,请你们只是尊重农村习俗,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明天直接就葬了吧。”
老师公眯眼算了一下说,正好,明天是入土安葬的黄道吉日。法师则说,德在法身中,不在修福,大道在简,既然如此,那些不必要的繁文缛节,咱们就免了吧。
于是爷爷死后第二天,就直接出殡了。
现在我还时时想起我披麻带孝抱着爷爷遗相时的情形。长那么大,我还没穿过那么合身的衣服呢,那身不寻常的打扮,使我看起来的异样的风采。穿着白孝服的女子,一个个观音菩萨似地幽灵般地美。
从家门口刚才村口,从村口到村外,从田垄上到山顶上,到处怒放着血红的杜鹃花,远远看去通红的一大片,装点了的村庄仿佛过年一般喜庆。
天气那么好,风光又那么秀丽,我真想放声大笑,可又不得不一本正经地板着脸,那叫我很难过。道路两旁站满了围观的村民,虎视眈眈着。我走在送葬队伍前面,身后浩浩荡荡地一大群人:十六个大汉抬着着棺材,我的父亲母亲,伯父伯母,叔父叔母,大姑姑妈扶着棺材。男人们垂头丧气地默默走着;女人的表现就丰富许多:朱成碧泪眼朦胧抽泣着、戚戚然焉,我姑姑则有板有眼抑扬顿挫地哭出调儿来。她们积累了几十年的泪水,那会儿都发泄了。
整个场面真是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我差点儿忍俊不禁,于是只能叫自己努力想一些悲伤的事情:“多少年以后,又会是谁抱着我的遗相?那时他的心情又是怎样?”想到那里,我差点为自己感动得哭起来,可是一想到现在自己是在干什么,我又忍禁不俊了。多么热闹的场面啊!唢呐高昂嘹亮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