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潜意识里掩下了这个谎言,于是就信以为真。
赵千里视线有些模糊,眼泪几乎撑不下眼眶,仿佛随时会流落下来,他仰头眨眼,把泪水打散成雾。
赵千里去握余月光的手,她冰凉的手做出挣扎的动作,因为力度过大带着一股恶心的意味,一下子甩开赵千里那只因为感激涕零而哆嗦的手。
“我是真的悔改了,以前我没机会道歉,”赵千里顿了一下,向她弯腰,“谢谢你!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我以后好好做人,做好人,谢谢你原谅我!”他的语气像一个从监狱里关押了十几年刚刚释放出来的罪犯,急于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和常人没有分别。
快被压死的那只骆驼背上的所有稻草终于……终于因为余月光的这句话彻底消失不见了。
“搬回去,统统搬回家里去吧。”赵千里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回头望向屋堂,又欢欢喜喜地搬着装满生活用品的包裹回家。
余月光微笑看着他的背影,她的眼睛里闪着亮光,像夜晚天边闪耀的紫色星辰,妖艳而美丽,可越是明亮的地方,就越是容易产生最阴暗的黑涡。
沈玉婧察觉到事件的诡异之处,她径直走到余月光面前,毫不避讳地说:“你真是来原谅他的?”养尊处优的沈玉婧很少有真正意义上的姐妹,她很珍惜与余月光共处的时光。
余月光郑重地点点头,沈玉婧看着她笑了笑。
河畔的草丛好像多了一些杂乱。
叶子消失殆尽,天边的萤火虫一只长大了,一只死掉了,活下来的像朝霞一样灿烂,照耀着世间万物,死掉的像枯叶般化为泡影。
它们两者之间,像是一种生命的律动,又像是一种邪恶的功法,一只越是热闹璀璨,另一只就越是孤寂黯淡。
云层散开后,阳光不知不觉地扩散开来,从庭院、从草丛一点一点爬进房间,它照射在昏暗深处。
那些搬离的物品都恢复了原状,像是之前从没有挪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