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穿着白天那件深灰呢长大衣,双手垂落在身侧,右手上还有一层白色的纱布。
沿着长街漫无目的地走着,晏伽双目里的光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和这长夜一样漫长的黯淡,望不到尽头。
他走得很慢,踽踽独行,浑身上下都是落寞,就像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一样,他从来都是孤独的。
那一天,那个叫“母亲”的女人将他带到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后来他听说,在母亲没有抢救回来后,晏松源一度想将他摔死,后来被医院的工作人员拦住。
医院的人说,那一天在下雨,那个女人走得很平静,临走前看了他一眼,脸上还带着一些笑容。
但晏松源跟疯了一样,发狂,发怒,将所有的怒意全部泼洒在他这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身上。
晏松源觉得,正是因为这个小儿子,那个女人失去了性命,这个小儿子就是一颗灾星,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晏伽对“母亲”这个词很生疏,他并不知道什么叫母爱,同样,他也不知道什么叫父爱。
他由保姆带大,住在老宅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里,吃穿用度都比不上他的哥哥晏锋。
大概在三四岁的时候,小孩子那种天生的敏感力让他发现了这种差距,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跟晏松源撒娇生气,问为什么哥哥有小飞机、小火车、变形金刚但他没有。
晏松源当场就冲他发火,将靠近的他推开,板着一张脸,摔碎了桌子上很多东西。
晏松源骂他是个不知餍足的小崽子,还不知足。
他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根本听不懂晏松源在说什么,只知道哭,哭得很厉害。
他坐在地上哭也没人管,哭得眼泪鼻涕直流也没人管,只有一地碎瓷片,也没有人怕这些碎瓷片会伤到他。
没有人关心他。
小孩子忘性大,后来他每次看到晏松源还是会跟他撒娇,会逗他开心,会露出小白牙冲他笑,会奶声奶气地叫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