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邦籍突然翻身跪倒,伏身不起,柔声道:“指挥使,我也有要事陈奏。”
建鸿羽没言声,来回踱了几步,然后走到门口,望着微微飘雪的漆黑夜空,半响才说:“有什么事,说吧。”
“我最近常感精疲力尽,沉疴复起,不再适于从事政务军务,想向您辞行,回乡养老。”
建鸿羽回过头来,并不搭话,脸上已是挂了一层严霜一样冷峻,幽幽望着陆邦籍。
“我追随指挥使十五余年,从无二心,参赞左右,不辞繁巨,为落实您的意图呕心沥血。”陆邦籍毫无畏惧的看着建鸿羽。
建鸿羽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虽然薄有小才,却是长于执行,不善决断。在和指挥使共同经历的无数惊涛骇浪中,早已是殚精竭虑、耗尽神魂,到了灯尽油枯的边缘,不堪再经风历雨,只想安养天年。您若准许我告老还乡,在您可享盛德之名,在我能得明哲之惠,后世定会传颂为一段风云际会的佳话。”
建鸿羽默不作声,拔脚欲走。
“我感到自己宿疾难医,今夜也许就会因心力猝衰而离世。您若不允我之所请,这一走,咱们就是诀别了。您也知道,我尚无子嗣,万望念在十几年的旧宜上,照顾好我的妻子……”话没说完,眼泪已是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建鸿羽听得悚然动容,不觉走到案几前坐了下去,抚膝沉吟道:“我觉得你的身体还好啊,即使偶受风疾,也不至于一病不起吧。”
陆邦籍看他动了心,不由得暗暗舒了一口气,“若您允了我的请求,经过静心调养,我还有望得享天年。我愿改名换姓,隐居于幽州,闭关悉心培养世子和小郡主,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建鸿羽听的不禁暗然。陆邦籍这番言语,不啻于以死明志,表示将永不泄密,从此不问世事,还承诺担起托孤的责任。想起十几年的吟诗论文,朝夕赞襄,以致知遇之交,这些情分又一古脑儿的涌上心头。
建鸿羽想着,发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