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力所及极限的一栋小楼顶上,站着两个手提长剑的女子剑修,徐守一灵识感知没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八品境界、一个六品境界,微微俯身把三柄长剑放在少年身前,眼神中就多了一丝忧虑,如果陈无双的性情真像苏慕仙那样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的话,对他西河派以及整座江湖而言,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事。
丹田里的真气完全耗尽,在丹药效力的挥发下,很快就有一缕新的真气生出来,以一息十余个周天的骇人速度不停在经脉中周天循环,不积细流无以成江海,这个无中生有的过程也可以看做是不破不立的“立”,可陈无双现在不想耽误功夫去细细感悟,时间不对,地方也不对。
感觉新生出来的真气已经可以勉强压制住伤势,陈无双伸手收回那三柄长剑,拄着焦骨牡丹慢慢站起身来,屏息片刻后悠悠吐出一口浊气,本来想喝口酒冲淡口腔里的血腥味,可惜储物玉佩里从楚州带走的玉庭春都在城墙底下换了一场酩酊大醉,只好摸了根长在青石缝隙里的狗尾巴草叼在嘴上,皱眉低头拍打蟒袍上灰尘。
要去保和殿上当司天监的脸面,总不能灰头土脸让人笑话。
徐守一叹息着伸出手,替他抻了抻蟒袍褶皱,温声问道:“公子还要往前走?”
陈无双微微一怔,伸手指着前面笑道:“路也没剩多远了。我去年出京南下剑山,身边带着个不善言辞的侍女,她说做人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一点才好,那时候我以为再远也就是七千里,从京都到越秀罢了,徐道长,其实脚下只要有路可走,就都不算远,远的是来不及,是回不去,是见不到。”
西河派的老道士没想到会从一个未及束冠的少年人嘴里,听到这样饱经沧桑的道理,愣了一愣,语气有些肃然地问道:“要是这条路上,只有公子一个人走呢?”
陈无双洒然一笑,将焦骨牡丹栖回腰间剑鞘,淡然道:“那也无妨。我读书少,不会引经据典,也不会讲那些振聋发聩的大道理,就是觉得,只要没走错路、心里没有愧疚,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