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囊仰头咕咚咕咚一连灌了好几口,和畅春风中稍显浑浊的酒液沾湿胸前护心镜,良久默然不语,马蹄声声沉重,二人并肩马车前徒步三里路,远远被行军速度极快的撼山营兵卒甩在烟尘之后,陈无双笑吟吟抽出焦骨牡丹,“邓大哥,河阳城有个不会用剑的穷酸书生跟我说过,少年锋锐当如此剑。我也想在大哥面前卖弄一句,想来会更应景。”
“嗯?”打量了一眼少年手中在日头下熠熠反光的长剑,邓将军哼出一个字。
陈无双昂然掷地有声道:“将军有刀,不斩苍蝇。”
邓思勉霍然动容,把酒囊扔给少年,利落地翻身上马抬头北望,“我去见镇国公爷,能不能提及你的名字?”
陈无双洒然一笑,“三生有幸。”
一骑绝尘,邓思勉改了主意,大周第一营这个名号,确实不该是从拨云营手里抢来,而是得拿漠北妖族的命去跟高坐龙椅的天子去换,名正而言顺。
白衣少年右手执剑左右提酒,停在原地驻足很久,才返身回了马车上,法善和尚低头诵了声佛号后,低声道:“古来征战几人回。”
陈无双没有钻进车厢,而是坐在和尚身侧一口接着一口地喝酒,其实越香甜的滋味越是不值得回味,茶苦酒辣,才能尝得出人生种种际遇里的味道,“和尚,少在公子爷面前扯你们佛家悲天悯人众生皆苦那一套说辞,人活着选择不了长生不死,但是能选个名留青史的死法,依我看,一千多年前白马禅寺那位相助太祖皇帝定鼎江山的神僧才是好样的,现在嘛,呵,满寺僧众更无一个是男儿。这话不好听,当着你的面我是这么说,到了鹿山当着空相空法的面,也还是这么说。”
法善欲言又止,化作一声怅然慨叹。
司天监嫡传弟子从来都是没理赖三分、得理不饶人的主儿,见他不做声,冷哼着不留情面地斥骂道:“国难当头大厦将倾,我师伯不惜古稀之年、公爵之身毅然北上为天下百姓镇守雍州城墙,你们这帮秃驴做了什么?空相辞去国师,白马禅寺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