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九日,两日大雪之后,天空终于放晴,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买卖担子都出来了,剃头的,磨刀的,卖糖人儿的,应有尽有。大街上人头攒动,方家胡同里更是堵得水泄不通,乌雅家的三辆马车陷在路中间,进退不得。
跑去前头探路的小厮在人堆儿里挤了个来回,连鞋都叫踩掉一只,哭丧着脸回来报道:“爷,咱们家门口堵死了,密密麻麻全是官轿,想来是周围哪户邻居办喜事儿吧。”
乌雅家这二十年家宅三迁,先是从正蓝旗的小房子换了大宅;抬旗后又搬入镶黄旗聚居的西城方家胡同一带;晋安受封镇疆之后,更是得康熙钦赐的五进三间镇武将军府一座,恰好就在礼亲王府后面。
地段是尊贵了,坏处就在于周围邻居家都是豪门大户,一办起红白喜事来,亲朋盈门,又是轿子又是马的,动不动就堵路。
蓁蓁在黑龙江难得见到这么多人,忍不住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左右张望。
晋安见了也不急着回家,撇下一众家人赶车,抱着女儿逛街,一面走,一面瞧热闹,不多时便将那糖人儿、彩纸折的风车、草根儿编的蛐蛐儿买了一大堆。跟着的一个家人都拿不了了,他们就在街边捡了个茶楼坐下,等着家仆来接。
刚才落座,却听有人喊:“哎哟喂,我的国舅爷呀,给您请安了。难怪昨儿灯花结了又结爆了又爆,竟叫小的在这儿遇上您了。”
晋安定睛看时,却是那年跟十四吃羊肉汤时遇见的混街面儿的地痞头子齐老二。
齐老二满脸堆笑,殷勤地上来问寒问暖端茶倒水,又呵斥那店小二:“这点菊花也好意思拿出来给贵人喝?知道这位爷是谁吗?快,打发个人去我家,告诉你婶婶,把我收着的大红袍拿来,用去年的雨水泡。”说着掷下一块银子来。
晋安笑道:“不必。我们原是小坐,马上就回家了。”
齐老二舔着脸笑道:“难得有机会碰上,您就给点面子。如今四爷……嘿嘿,将来只怕就轮不上我们孝敬您了。”
他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