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北风来得晚,深秋的脚步久久停留在紫禁城里,冬天的第一场雪相比去年迟到了足足二十多天。
同样迟到的,还有富察氏肚子里、永和宫上下期待已久的大侄儿。汀兰的产期本来在十月中旬,可是这孩子似乎遗传了胤祚大大咧咧不着慌的性子,待在母亲的肚子里一点儿没着急。
汀兰本身年纪又小、身量不高。这么个小姑娘,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绣瑜每每见了都在心里大呼造孽。忧心忡忡之下,她与进宫来照料女儿生产的富察夫人迅速打成一片,往宫内宫外的寺庙里送了不少香火银子。
胤祚绕紫禁城三圈的反射神经好像终于接受到“我要做阿玛了”的信号,开始后知后觉地心慌了起来。
偏偏这当口又出了件晦气的小事——汀兰带进宫一只百灵鸟,机灵活泼很是招人喜欢。因她最近怀孕嫌吵,遂挪到了胤祚书房里养着。阿哥所里常有夜猫出没,而永和宫出来的人都是不赶猫的。有一晚上,胤祚逗完鸟忘了关笼子。这银脚链拴着的鸟就便宜了那起夜猫子。
胤祚陷入了深深的“我连只鸟都养不好,怎么养儿子”的纠结与茫然中。
魏小宝跑到雀鸟司要了七八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百灵来,也没能哄得主子开颜一笑,不得不祭出老办法:“明儿是四爷的生辰,您可要邀四爷去酒楼坐坐?”
胤祚眼睛一亮,对了,还有四哥,他从小就会调教弟弟,一定知道怎么养儿子!
胤禛最近也有自己的心事。他原没把子嗣的问题放在心上,可宫里成了婚的六个阿哥,就剩他一个人膝下空空了。
男人的自尊心是个奇怪的东西。往日胤禛读《二十四史》看见的通常是那些明君的德政。可是自从有了这个心思,他再回头来看那些历朝历代的开国之君,上至秦皇,下到他们大清的老祖宗,儿子好像都不少啊。
年轻的四阿哥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恰好十月三十是他生辰。原本只是个十八岁的散生,往年不过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