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暮赶忙道:“高大监莫慌,殿下已经这会儿已经醒了,送回汉王府了,本官也吩咐人请了韩医令前往汉王府给殿下请脉了。”
高辅国这才长长的透了口气,脸色难看极了:“这就好,这就好,韩大人果然十分的周全,难怪圣人如此信任大人。”
韩长暮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高大监过奖了。”
二人刚走到窗下,便听到延英殿中重物落地的声音,高辅国抽了抽嘴角,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铜镇纸也架不住圣人砸,再多砸几下,只怕延英殿的地板要撬了重新铺了。
他压低了声音对韩长暮道:“请韩大人稍等,老奴进去通禀。”
隔着宽敞深幽的延英殿,站在窗户,韩长暮听不清楚里头的动静,不知高辅国对永安帝说了什么,只看到片刻之后,蒋绅和被羽林军压着的沐荣曻从殿中走了出来。
蒋绅看到韩长暮,微微动了下嘴唇,沧桑叹气:“久朝来了。”
韩长暮行了个礼:“阁老。”
蒋绅似乎一夜之间便苍老了许多,两鬓挂满了白霜,眼角向下耷拉着,将黯淡无光的浑浊眼仁儿遮盖住了大半,精疲力尽的点点头:“好,好。”
言罢,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背负着双手,缓慢的往前走。
跟在后头的沐荣曻被几名羽林军押着,面如枯槁,抬头看了韩长暮一眼,唇角嗫嚅,不知想要说些什么。
韩长暮不躲不避的对上沐荣曻的双眼,唏嘘不已,都是欲壑难填才惹下这塌天大祸。
抄家灭门,杀头流放,任凭哪一个都是寻常人难以承受之痛。
从今日起,这些生命难以承受之痛,统统都要由沐家全族来承受了。
韩长暮撇开眼,听着沐荣曻远去的脚步虚浮无力,已经是用尽了全身之力,却勉强在地上拖拽着沉重而无力的双腿前行了。
他幽幽叹气,一个人的贪欲,要用全族人的性命前程来陪葬,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