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
下午,日照强,光渗饱厚密的棉窗帘,儿童房盛满蜜糖似的暖金。
摇摇床上睡着小宝宝,床下,横陈着一条怪异的手臂。
手臂生得骨肉翻折,拧麻花般红白虬结,循着手臂往上,是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这只手攀上床栏,血拖成一道长长的污渍。
小宝宝陡然惊醒,与怪物心跳面对面。
小孩儿灵感强,常能看见不该看的,尤其这种两岁不到的婴孩。
“吭……”小宝宝鼻孔扩张,鼻梁皱缩,要哭。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兜头扣住那颗血葫芦脑袋,如抓篮球般轻巧。
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
他衣衫褴褛,黑发蓬乱,瞳色乌沉,鼻梁与下颚线条锋利,零星溅着血沫,气势暴戾,极英俊,也极骇人。
“喜报,你妈死了。”他嗓音阴鸷,一手扣死床边的血尸幼崽,一手提着颗大血尸的脑袋,晃一晃,介绍道,“你妈的头。”
“咯……”血尸幼崽剧烈挣扎,却被男人摁倒在地,一巴掌拍成血雾,床栏上的脓血随之蒸发。
“吭叽。”宝宝抽噎起来。
男人剜肉般横他一眼,挺不耐烦。
宝宝长得好,乌溜溜的眼睛占去小半张脸,蓄着两包泪,让男人一瞪,粉团儿脸一缩,泪全挤出来了。
男人虎着脸凑近些,略一踟躇,像是要哄孩子,一开口却是粗声恶气:“别哭了!”
宝宝哭闹着踢蹬短腿儿,奶白的脚丫不小心踹在男人脸上。
男人条件反射地还手,一指头怼向宝宝的小圆肚子。
宝宝软嘟嘟的身体一蜷,吐奶了。
男人一怔,讪讪收回手。
“呜哇——”宝宝泪水决堤,愤怒地拧着眉头,小胖手没轻没重地扯住男人额发,拽掉一绺。
黑而韧的发丝,在脱离男人身体的刹那,变成一片剔透的鳞。
男人本能地狂躁,掐住宝宝睡衣上装饰用的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