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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一是避暑假的第一天,尽管不必去上学,可燕家的孩子们还是早早就起了床,因为今儿是请安日,照例要去上房给老太爷夫妇请安,大家一起用过早饭后,少爷们一溜烟儿地全都不见了踪影,姑娘们则都躲回了房去,在置了冰的房间里图清凉。
“六姑娘来了。”传唤丫头在外头禀报。
燕七正坐在铺了冰簟的临窗小炕上看闲书,闻言趿了鞋子下炕,到门口迎着燕六姑娘。燕六姑娘只比燕七大上四个多月,生得像极了她的生母杨姨娘,淡月眉清水目,还有一张瓜子儿脸,笑起来带着几分羞涩,体格儿纤细,有一弯很柔美的长颈子,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很是优雅,细软的长发简单地绾了个纂儿,插着一支玉兰花头的玳瑁簪,身上是裁剪合体的藕荷色绣折枝水仙花的纱衫,衬着下头一条白绫子裙,素淡得很。
“忽然歇了下来,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就来找你说说话,”燕六姑娘似乎不太好意思,“没打扰你吧?”
“我也正闲着。”燕七把燕六姑娘让进屋来,两个人对面坐到炕上。
燕六姑娘也只是偶尔来找燕七一回,每回来这房间都不禁要有微微一番感叹:与其他姐妹被装饰得温馨雅致的香闺不同,燕七的这间房太过简单分明,京都的家居风格受天然环境及人文底蕴的影响,多为高大阔朗又不失豪华精致,所以哪怕是女儿家的闺房也被造得十分宽敞,喜欢精致的小姐们可以利用屏风、挂帘、落地罩或是碧纱橱等物将房间分出隔断来,如此看上去也显得精巧幽密、别出心裁。
而燕七的卧房,就是这么宽宽敞敞的一大间,一张月洞床,一套带抽屉的组合衣柜,一张妆台,一条依窗砌的小石炕,就是所有的家具了。雪白的墙壁上既无字画也无装饰,所有的木制家具刷了一水儿油光可鉴的乌漆,就连地砖子都是黝黑不掺丝毫杂色的黑理石。
不是黑就是白,这样的房间主色调哪里像是个女孩子的闺房?
好在床上和条炕上铺着的簟子倒是翠绿可爱新鲜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