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存在于记忆中的皇后时,皇帝那双凌厉的珊瑚红眸子就泛出柔光,仿佛柔软了整个岁月。皇帝反反复复念叨着尚吉城,甲秀湖,田野粥屋,屋顶,夜空……诸如此类的字眼。最常说的片段就是韶华皇后经常会半夜趴在他家墙头叫他名字,接着他们手挽着手,蹦蹦跳跳出去找好吃的好玩的,皇后笑声如风铃,一束细细马尾发梢抚过他的脸,痒痒的,只想笑。
和宁正在一起,他就忍不住要笑出来,所有不愉快都统统烟消云散。仿佛年轻时和韶华皇后在一起的日子,花光了他一生中所有的快乐。
“我们常去一间小小的粥屋喝粥,蜜枣莲子,很甜很甜,卖粥的老板娘很胖也很美,叫薛姨。她的粥屋里经常会有一个说书人带着孙女来讲书,我拿起刀战天下,也是因为和宁正听了说书人讲的《始帝百战记》才一时兴起,夫子圣贤书我看不进去,唯独对野史和演义小说情有独钟……宁正很爱笑,只要有她在,我就不会感到烦闷……那段日子是我最迷茫最困窘的时光,幸好我有宁正……”
史官执笔记录,越写眉头皱的越厉害,直至皇帝说到他们最开始认识,是一脚踹翻了一个为难宁正的卖包子小贩时,史官弃笔起身,翻身跪下,颤抖进言:
“陛下,您追封一名亡国公主为皇后,满朝文武皆触目骇心,对您的决定大为不满。您是否有注意到,仅仅在您追封亡国公主皇甫宁正为韶华皇后一个月里,最早追随您打天下的将士们纷纷卸甲归乡……韶华皇后已经不再,您如此写史,无异于粉饰骷髅,担皇后之位者,应有母仪天下之气度,陛下执意如此,可是要寒了天下人的心啊……”
“放肆——”皇帝勃然大怒。
史官五体投地跪伏着,战战兢兢,仍是说道:“陛下,史书不谶言,不妄语,方可做明镜,照当世人。关于韶华皇后一事,还望三思。不论那时候有多美好,在陛下心中多么刻骨铭心,皇甫宁正为梵阳亡国公主,已是黄土枯骨,韶华皇后只存于陛下心里,她已经不再您身边……!”
皇帝如遭雷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