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无成,羡慕大哥能进大学深造,博学多才,兴趣广泛。看戏回来,几乎是逢人必讲《李慧娘》。以致于同学们都给他起了一个绰号:李慧娘的男人。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定性为封建主义的鬼戏。同学们又开始拿他取笑,不再是原来的那番嫉羡。在一个课间,他终于忍不住了。说是当初如何如何捧杀,现在如何如何批杀。目的纯粹是想为自己出口气,一堵同学们的嘴巴。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开启了他的灾难之门。先是个别谈话,又是什么集体的座谈会,光那称作思想认识的检查书,写了不下五六十次。一次过不了关,再写,一次又一次,直到学校领导满意为止。初始那点可怜的动机,到最后简直提都不敢提及。完全是为了适应当时的政治形势,仿佛他是一个直接从娘胎里钻出来的现行反革命分子。记得当时四清五反运动临近尾声,总结经验之后又提出了一个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最新论断。正巧又让他赶上,学校里还组织了专门的内查外调,要不是自己的出身毫无瑕疵,说不定还不会让他过关。只是连累了哥哥,大学毕业后只能当一名小学教师。自己不是一点也没有责任,还是虚荣心作祟。阳春白雪,下里巴人,要说昆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直到现在还是不甚明白。夸夸其谈,信手拈来充作吹牛的资本,只想显得自己的兴趣爱好与众不同,纯粹的哗众取宠。按照领导的意思,检查必须触及灵魂,原本只是一个脱身之计,权宜而为。到后来,反倒成了自己永远割不掉的辫子,让人想抓就抓,想揪就揪。分配工作,也是最差的单位。一个还没有建立全劳保的区级集体工厂,能否进编制还要看今后的政治表现。
到了工作单位,遭人另眼不说,逢年过节,领导每次都找自己谈话,所谓打预防针,无非再怕自己乱说乱动。让人始终抬不起头,真有永世不得翻身的感觉。好不容易盼到一场开放的政治运动,虽然当时还是懵里懵懂,一个信念却很清晰,希望通过史无前例的*让自己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依照自己的经验,每一场政治运动总会改变一些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