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阴历十五,那夜的月亮自然特别圆。老师说,月圆之日,都是思亲团聚的日子,可在这天,自己却被迫逃离了家门。跑了几百米之后,廉忠和多少有点冷静了。说实话,这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变故,根本没有离家出走的预算,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信步漫游,最后停在了运河边。站了片刻,最后索性挨着一棵柳树慢慢坐了下来。这是一条半途而废的运河,就象人的盲肠,从横贯市中心的古运河接过来,准备跟西边的太湖接通。七五年还见有人在此开挖,今年却再也见不到一个河工。水倒是有了,因为不活,多少有点腥味。对头昏脑胀的廉忠和来说,来得正好。脑门上面虽然还有点沉重,脑子却被熏得清醒了许多。父亲大发雷霆,完全在意料之中。至于如何扫地,不过是一个借口。只是不该骂自己野种,在廉忠和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听他老人家亲口提及。从哥哥姐姐的闲言片语中,廉忠和隐约知道一点,只要不在他面前公开,可以做到隐忍不发。比照父亲平素的态度,真是叫人怀疑。这是一个长在自己心口的脓疖头,早晚有这么一天。只是父亲的工作时间关系,他们难得有这种正面冲突的机会。
到底是不是一个野种,只有母亲能够作出最后的回答。同样徒劳无益,无论母亲如何作答,也消除不了别人的怀疑。从十一二岁,廉忠和就开始身心发育,情性两字也懂得差不多了。说实话,他自己根本就不想去追索这种难堪的问题。因为生相丑陋,已经饱尝羞辱,不想再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他一直视作生身父亲的人,今天却公然说来,就有另外的含义,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好象已经失去了现在的父亲。失去了父亲,等于失去了这个家。别人还有亲戚可走,他却只有一个家可去。据他了解,自己的双亲都是孤儿出身。船民的子女,两家人都是在一次长江航运的事故中丧身,只逃出了一对孤儿寡女。相依为命,日后便成了一家。
他明白母亲的意思,叫他逃走,绝不是永远别再回去,只不过是要自己躲过这一阵风头。也许再过一会,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