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丘按捺住这种怪异的感觉，来到布轻小姐病床前四步开外，让这个安全的人际距离没有压迫地舒展在两人的会面开端。
接着，何以丘带着诚挚而不过分的微笑，跟布轻小姐做了自我介绍，而后分寸妥当地慰问了一番病况，又代替骆康跟唐正没有缺漏地致上歉意，最后，见对方依然神色如常，何以丘进入正题，将此行的来意禀告清楚，并拿出文件，示意倘若没有疑义，那么在《配对计划》以及《克.隆计划》这两份文件下签署名字即可。
全部过程何以丘全神贯注着布轻小姐的情绪，预备一旦发觉不妥便鸣金收兵——制定出种种剥夺人权的残忍计划，并且明明不经许可已公布全球，最后却还让受害者本人签字，装作人家乃是志愿者的这一系列行为，何以丘表示，军部果然人才辈出。
然而，在此之前一列列排布开来的突发事件应对计策，并不曾派上用场。
布轻小姐端着那洋洋洒洒五十来页的计划书，用非常正常的速度看过一遍，面上露出的不是愤怒，戾气，不屑，鄙夷，悲哀，或任何其他何以丘预备看到的神色。
而是一副超然事外，原来如此的——神仙范样子。
何以丘提到嗓子眼里的那口气，不知怎地，有点被噎到了。
何以丘接过那两份签好字的计划书，下意识瞄了眼斜上角的监控，随即触碰上那双美丽的，波澜不惊的眼睛，终于还是发声：“布轻小姐，你不感到，嗯，我们的行为，不太友好吗？”
这一句果然让布轻小姐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
布轻重新拿起床头那支搁下的签字笔，记事本平放在胸前，和着前方电视新闻的声音，左侧体征仪间或作响的滴滴声，那支笔，一笔一画地，刷动在纸面上。
时间在这刻变得缓慢而恬静。
因着对方低头的姿势，何以丘得以放肆去看那张本栖居在月宫，而今一朝下凡，却为那浊气所伤的脸孔，再看到那张脸孔下方，裹缠住脖颈的医用药纱，何以丘不自觉想到，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