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的玄凌的怀里,乌黑如云的长发披散着,鬓边的几抹蘸着黏腻的汗水贴在脸上,衬出她气血散尽后雪白的面庞。
朱宜修哀泣着跪在床头,一遍又一遍地低低劝说:“姐姐,你别伤心,小皇子命薄,一生下来就去了。可是,皇上还在,你们还会有孩子的。”
朱柔则身子微微一颤,她蓦地看向我,眸光从哀伤里透出一丝渴望,她挣扎着握住玄凌的手:“让我,再与母后说两句话。”
玄凌转眸看我,静静点一点头。
偌大的昭阳殿,唯有我与朱柔则相对,她虚弱地几乎不能出声,眸光却在我沉静的面上凝住不动:“母后……我想问您……为什么,为什么您这样不喜欢我……”
我冷冷看向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后,你害死了我腹中的孩子,居然来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岂非贻笑大方?”
朱柔则微微起伏的胸口刹那间停住,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我,目光里充盈了震惊:“母后,您说什么?”
我微微疑『惑』,唇角却浮起一丝鄙夷:“你心知肚明凤仪宫里的白茅根,如若不然,你怎会使用添加了牛膝的九匀千步香?它们相合,功效足以与麝香相当!”
朱柔则且惊且疑的神『色』不曾抿去半分,她怔怔地看住我,仿佛毫不认识一般,须臾,她怆然一笑,那笑容里饱浸了如滴血断筋的哀恸:“九匀千步香是金司『药』的好意。”
御膳房的金司『药』,尚宫局的闵琼萝,章德宫的朱宜修。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彻亮如电光。
我知道闵琼萝是朱宜修的人,但我忘记了,闵琼萝尚为御膳房尚食的时候,金司『药』便是她的手下,这一条极为隐秘的关系,曾经的我几乎没有深究,如今一串,终究是了然。
朱宜修,她必是从修缮凤仪宫开始,就一步一步在算计朱柔则。
即便我没有提醒过她,她也绝不会让朱柔则诞下皇嗣。
孰知,我的身孕,使得她按部就班的计划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