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鸟鸣啼,房里却安静得很。婢女们都支在外头,案几上堆着小冰山,缭绕的寒雾扑在瓷缸上,凝成水珠,汇入底下的水盘里。
刘夫人神情娴雅,想起当年在通鉴馆中,她爬至梯上挂匾额,从上面掉下,压折了他的手。他气势汹汹、痛呼疾首的模样,犹如昨日,一晃眼,却已是此去经年,两人都以白发染鬓。她道:“等待并不能消磨人的感情,反而会使之越来越深。他不在的时候,我就只记得他的好,将他的不好全忘记了。离别的时候越久,我就越爱他。”
滔滔还想再问什么,忽有婢女在帘外道:“夫人,老爷回府了,请您过去。”刘夫人“哎”了一声,就起了身,道:“你们两个小丫头,也不必苦恼,该来的总会来,该是你的,跑也跑不了。”又笑了笑,掀起帘子,去了。
与青桐一起用了午膳,躲了半会的太阳,到傍晚时分,滔滔才牵着马晃晃悠悠的回去,满脑子都在琢磨刘夫人的话:这世上所有的喜欢与不喜欢、爱与不爱,都是说不清楚的。高父忙着朝事,高母又张罗着内府事务,一时也没闲空看管她。到了掌灯时分,高父从宫里出来,特意吩咐厨房备了家宴,请着静容夫妇和滔滔一起去前院用晚膳。
高父心情甚是欣慰,与女婿莫夕霖连饮数杯,又说起那日宫中叛军之险恶,皆是咋舌。高父叹了口气,道:“若不是曙儿替官家挡了一刀,如今哪能天下太平。”
莫夕霖附和道:“好在十三殿下也无碍,今儿出宫,官家亲自摆驾送到东华门,赏了千两黄金,只怕往后升官进爵,更胜四殿下。”
滔滔正低头咬着一口云片火腿,她心情虽不好,倒不影响食欲。忽听见“十三殿下”几字,全身一凛,又听闻他今儿已出宫,竟没告诉自己,气得连筷箸也扔了,道:“你说赵十三出宫了?”
莫夕霖未与静容成婚时,就早有听闻说高府有个嫡系小娘子,没上没下,没规没矩,偏得家中宠爱,帝后教养,是谁也不怕的性子,若是谁惹了她,都没好果子吃。以致多年后,莫夕霖与滔滔交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