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寒鸦悲鸣。她铺上崭新的雪白床单,跪在地上一寸寸擦干净地上干涸的血渍,做完这些后,腾出手给女儿擦干净了身体,换上一身她平日里最喜欢的白裙子与花布鞋。
她安安静静地做完这些事,内心深处是一汪死水,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与宁静。她俯身吻过女儿的额头,就像平日里睡前的香吻。此时,阿映就安静地躺在床上,再也不会有那些她调皮捣蛋,恶作剧整蛊一家人的时光。她微笑着走出房间,把一切悲伤、快乐的记忆都关在了身后。
她怀孕要生阿映那年才刚满十七岁。那时宇文里在缅北这里的地界初出茅庐,要看老大脸色行事,跟香港电视上那些古惑仔没什么两样,整日喊打喊杀,晚上回家后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肉。她跟着他也不甚安生,三天两头就要换地方住,躲仇家尤其是宇文政派来的人上门威胁报复。她怀孕九个月时,才和他搬到这里,一住就住到了七年后的今天。那时的她压根不敢想这些,只想着能踏踏实实地过几日,安稳地把孩子生下来。没成想不出一个月,他还是照旧把战火引到了家里面。她那时连抱怨的脾气都被磨光了,一个人默默地收拾东西准备搬走。她挺着足月的肚子下楼,下半身突然被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牵扯,疼得她额头直冒冷汗,嚅动着嘴唇竟是一句话也喊不出来,只好扶着楼梯整个人像一条软绵绵的蛇一样靠在楼梯的台阶上。
宇文里从院子外走进来,见到这一幕,生平第一次慌张的不知所措,抱起她就朝外走,她知道自己是要生了,有气无力地摇头对他说,来不及了,孩子要出来了。
缅北的医疗条件差,很多当地人一辈子都不知道医院是个什么东西,生孩子历来是女人一辈子最难过的鬼门关。由于当地卫生条件差、产后感染等原因,太多无辜的女人和孩子死于难产。华叔喊来了村子里最有名的接生婆,是个穿花布衣,带银锁项圈的上了年纪的老阿婆。老阿婆笑着说,不要怕,女人无论如何都要遭这个罪。
余亦歌听不进去,只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仿佛都要被这股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