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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拐看着跪在雨中的采蘩,还有傻傻陪站一边的于良,严厉的目光渐渐浮现疑惑。╔ ╗
天生的巧手,天生的能匠,他二十五岁前的人生可谓顺风顺水,直至北齐将他以谋逆罪论处,失去所有。若不是他挚友相救,这条命也保不住了。来到南陈,却在这个水泽山青的国家找不到归属感。渴望造纸,但残手残脚让辉煌一去不返。
人不拜他为师,其实是他不收人为徒。左家祖训,徒弟是不能乱收的,因为师徒犹如父子,教造纸也要教做人。然而成千上百人中出了乌睿,不但有天赋,还勤奋诚恳。他破例收为徒弟,本来要将一身本事倾囊相授,怎么也料不到乌睿竟以那样悲绝的方式死了。他那时以为那个年轻人也带走了他一生最后的希望。
然而,绝望了,却又来了两个。
于良很勤奋很诚恳,但少了灵性通悟,纸质如人平厚密实,难成金贵。采蘩有灵性能通悟,但不踏实不认真,造纸到她那儿成了玩纸。就好像乌睿身上的优点分到两人身上,其中一个还是女子。╔ ╗
他对女子并无偏见,她还是他拉进来的,可是多数世人有。纸官署里,她也是第一个正经来学造纸的姑娘家。会造纸的姑娘民间肯定不少,但在南陈朝廷纸坊中她当之无愧第一人。同时,这也是他备受压力的重要缘由之一。纸官署乃至康城。有多少人想等着看他的笑话,他虽然面上毫不在意,心里却很急躁。尤其这十来日的观察下来,他将她“尽力”的态度看了彻底,焦虑更甚。这姑娘满口理论不输任何大匠,但动起手来真是惨不忍睹,偏偏她自己还觉得挺不错,他跟她说技巧,她一副早懂了的模样,全然不重视。真是能把他急死气死!明明知道石头里是稀世之宝。敲不开怎么办?只能骂,只能打,让它自己从里往外裂开!
然而,把人骂走之后,他又担心,怕她姑娘家脸皮薄,再不来了。虽然平日他也没少说她。可两日前那一顿训完全没留余地。昨日她没来,师傅说她家中遇盗,这当然不可能是借口,但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