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的速度非常快,而幅度很小,从凯米拉的方向看过去,只能勉强辨认出那是一棵枝叶稠密的落叶树,有可能是棵香樟,但也有可能是棵没有经过修建的柏树。
“看看孩子们的,”史特莱夫说:“也让孩子们看看你的。”他递过来一份同样的笔和纸,凯米拉接过来,她把炭笔戳在浅玉米黄的纸张上,夹杂着芙蓉树花香味的晚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吹在她的脸上,那些笔法幼稚的画纸被吹得哗啦啦的响。
“我是凯盛国的女儿,他的长女,第一个孩子。”
史特莱夫点了点头,他没有停止手里的工作,也许不怎么礼貌,但这个时候,一个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态度远比专注的凝视或入神的倾听要来的好得多,虽然他确实兴致盎然。
“我的母亲是爱沙尼亚移民后裔,一个模特,我的出生是个意外,因此我的父亲与我的母亲有着一段不过一年左右的短暂婚姻——为了我,凯盛国坚持他的女儿不能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女,他们在结婚前就签订了极为苛刻的条约,母亲得到一大笔钱,但她不能和我发生任何接触——她不能和我说话,不能出现在我的身边,甚至不能承认她就是我的母亲。我一出生就被抱走,由凯盛国的未婚妻——也就是我的继母抚养,她是个好人。即使我不是她的孩子,或更过分点的,对她而言,我根本就是一个耻辱,但她仍然对我很好——”
“你觉得她爱你吗?”史特莱夫突兀地问道。
凯米拉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她说:“我不知道。”
“那么你呢?”史特莱夫说:“你爱她吗?”
这次犹豫的时间更长了点,“是的,”凯米拉终于说:“我想是的。”
“好啦,继续说吧,”史特莱夫温和地说道:“我们随便聊聊,你在第七区长大吗?在某个时刻来临之前,你是不是从未想到过你不是一个纯粹的中国人?”
“是的。”凯米拉说:“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以为我的继母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但后来我的弟弟和妹妹们出生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