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都没有说话。他拧着眉头,目光凝视着跳跃的火苗,手里捏着个薄铁片翻来覆去地摩挲。这是他今天才去卫府换领的腰牌。他已经交卸了提督府的差事,就要去燕水的骑旅报到。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我明天就要离开燕州……”
“……哦。”
“……很可能就不回来了。”石头又说道。他要去的是骑旅的主力营,也是明年春天大军先锋的先锋,千里转战,能不能有命活着回来,他一点把握都没有。可这些话没有必要对一个陌生的女子说。他现在想说的,只是对自己请来的这父女俩的一点安排。
女子支应了一声,表示听见了。
石头把炕头的一个包裹打开,取了四串钱放在炕桌上:“这是你父亲这个月的工钱……”
女子把头埋得更低。她的脸庞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听了石头的话,现在看起来就更加地苍白。她说话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楚:“……没,没那么多。我们才来大半个月;我的吃住也在您府上,您,您……”她咬着嘴唇再也说不下去了。
石头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他当然知道不用支这么多工钱。但是他同样知道现在这个时节找份差事更难;尤其是她爹还是个病恹恹的身子骨。他盯着包袱里剩下的那几串钱,狠了狠心,又取了两串放到桌上,说:“这些你也拿着。总是相识一场,就算是我接济你们的。房契我已经给了别人,过两天就会有人来接手……”
女子终于没能忍住,站在脚地里就抹开泪水。就是拿上这些钱又能怎么样?在州城里,这点钱又能撑几天?他们父女俩在州城里半个人都不认识一个,出了赵家门,又能去哪里安身?她老爹还有病,别的不说,光是请大夫看病的诊金和药钱,也是个天大的窟窿啊,她一个女娃,去哪里寻钱给她爹治病?
瞧着女子抽抽噎噎抹眼泪,石头的脸上浮起一股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但是他的口气并没有改变,继续冷漠地说道:“……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以后你们父女俩的工钱就由他们那边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