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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刚露出一丝鱼白肚,一长串车马便驶出真定南门,在二十余名全副武装的金兵护送下,前往井陉进发。//更新最快78xs//
春日的晨曦,照耀在一溜沿红漆斑驳的马车窗框上,令那黯淡的朱痕,也渲染上一抹难得一见的鲜亮。车窗上垂挂着掉了几页竹片的竹帘,随着车辆的颠簸,不断拍打着窗框,发出有节奏的脆响,和着马车轮轴磨擦发出的吱吱呀呀声,好似一幅大宋居民春日出游图。
最前头一辆马车的窗帘悄悄卷起,露出一张清瘦的玉容。这是一张令人难以判断年龄的女面容,从她的肤色与五官,这应该是一名花信之年的俏丽女,她有着不需太过修饰就足以让人瞩目的容貌,但那双仿佛阅尽沧桑、透红尘的麻木眼神与憔悴神情,却又似知天命的妇人。
春风吻上她的发鬓,悄然无声地触动了她冰封了一季的冷漠心灵,她的眼神,慢慢有一点亮光。
春天,最适宜回忆,尤其是时近清明。
辛玉奴就在这春日的晨风里,回忆着二十二年辛酸。
认真说来,辛玉奴的前二十年生涯还是相当幸运的,出身小门小户,后被官宦人家买去,蓄为家伎。整日里莺歌燕舞,或服侍府中贵客。如果就这么样过下去,她或许在某一日年长色衰之后,被主家赐与家仆或赠予客人,与大多数宋国女一样,生儿育女。聊渡此生。
命运却在她十七岁那一年突然拐向一个福祸难料的深巷。她被主家敬献给了当朝宰执王黼,成为了这个黄发金晴的“异相公”的相府歌伎。地位的提升,也使得她对自己的未来归宿的期望值升高了,或许将来自己能被转赠一名进士,或是举,至不济也是太学生呢。
当朝宰相的家伎,自然是锦衣玉食,夜夜笙歌。可叹的是,这样的日,在靖康元年。戛然而止。道君内禅。渊圣继位,着手处理“六贼”。名列六贼之一的王黼,自然难逃一朝天一朝臣的循环,被贬离京。
当王黼带着辛玉奴等一群家伎。离开汴京。行至十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