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茗,燃一支香烟,置身于青葱碧绿间,避暑消夏,如何不是绝顶的享受呢。
薛向取过一块干净的木板倚着墙放了,再把一方大黑的荞麦枕靠着这木板,方才靠枕压席躺了下来。躺下后,却不闭目小憩,亦不送目赏景,而是从衬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纸笺来,展开便看了起来。
“……..时入初夏,京城的雨渐渐多了。夕阳初隐,一场微雨悄然而至。合上宋词,一个人漫步在黄昏细雨里。沿着北海堤,走走停停,信手折下一枝垂柳,轻摇慢拈,细细地感受这抛书人对一枝春的惬意。独爱这样的雨,不是因为沉醉沾衣欲湿的体贴温情,也非欣赏骤雨打新荷的可爱多趣,而是倾心她泫然而泣的忧伤,依恋她柔到骨子里的温婉…….”
“忽起一阵风,扬起自在飞花,吹斜无边丝雨。此刻,细雨里漫步,微风里观花。想着心事,想着远方的你,也想着远方的你是否也在想着我。淡淡的思念,便沉醉在这风与雨和成的一章散韵里,与风同脉脉,伴雨共温柔。我多想捧出满怀相思,让它凝成莹莹红豆,托清风朗月相送。我愿痴立于秋水之湄,等你撷一捧相思红豆,在一个流风之夜踏雪寻来…..”
没错,薛向读的正是柳莺儿来的信。他没料到小妮子不善言辞,却是文采斐然,融情于景,读着读着,自个儿竟感伤起来。他搁下纸笺,满腹的离愁别绪、相思眷念绞成了一团乱麻,堵在胸口,顿生烦闷。
闭目遐思片刻,情绪稍复,薛向又拾起纸笺,看着看着,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柳莺儿行文忽地一改先前淡雅悲戚,笔意诙谐起来,连着讲了好几个笑话不说,末了,竟用禁绝多年的文言文收尾“…京城江汉,相去千里,既不逢君,朝暮寡欢,对月伤怀,多发伤春悲秋之叹。夜长难眠,牵笔引文,去往日风骨,言无次第,纷杂而扰,但博臭小子一笑。思之量之,知我心哉!”
薛向非是被她拙劣的笑话逗乐,实是这篇情书,姑且称之为情书吧,犹如一锅大杂烩,忽而多情婉转,忽而诙谐幽默,行文时雅时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