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过长阶,穿过宫门,再拾级而上,绕过小亭,穿过长廊,便到了一栋六角楼前,楼阁一半嵌于峭壁之内,一半悬于峭壁之外,楼外云雾飘游,仿佛是天外仙阁。
久遥在楼前站立片刻,然后鼓起勇气推开门,抬头望去,一眼便见一名男子背身立于窗前,正远望楼外的云雾及云雾之下的田野。
久遥跨门而入,唤着那名男子,“大哥。”
久遥的大哥亦即久罗族现任的王———久邈,在闻得身后的唤声时,本来立定主意不能心软的,可依旧忍不住转过来身。他年约二十七、八岁,形容不似久迤之俊秀飘逸,亦不似久遥之俊美无俦,却直若窗外的碧空流云,清淡素雅。
看着眼前五年不见的弟弟,久邈禁不住眼眶发热,但面上却不显情绪,只是冷冷淡淡的道:“二弟果然放你上来了,但我早已逐你出族,你速速离去。”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如同天外传来的纶音佛语,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尊贵威严。
若换作五年前的久遥,数翻遭逐,大概真要伤心离去了,可此刻是已在山下红尘里历过五年的久遥,世人察颜观色的那一套早是学会,所以此刻兄长面上虽然冷淡,可眼中流露的情绪却是瞒不了的,于是心头顿吃下了定心丸,不以兄长的冷言为意。况且他的大哥便等于这座山的神,有任何人进入此山他大哥都能够知晓,若非大哥的默许,他根本上不了山,此刻也不能站在这里。想来,这五年的放逐他思念着家乡亲人,这些亲人也在念着他的。
于是,久遥耷拉着脑袋,“大哥,我走了好多天的路,走得腿都要断了,才回到这里,你就要赶我走吗?”他声音低低软软的,配着疲倦的神色,凌乱的衣鬓,以及一路的风尘,倒真是十分的可怜。
尽管久邈知道,凭着他们久罗王族的能力,弟弟肯定是用不着走路走回来的,只是此刻看着弟弟狼狈可怜的形容,心头早是软了七分,只是他身为久罗族的王,却有着不能不顾的原则,“你违背祖训与族规,早已不是久罗之人,这里不能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