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湖果然是最平静的,花瓣绽开又瞬间被风吹落,几株桃花开势正好,湖面零零散散漂浮着花的碎瓣,时不时有贪吃的小鱼探出脑袋来,冒了个泡儿又潜下去,顺便偷走一片粉嫩的花瓣。
清晨时分,太阳还未完全出来,空气中还弥漫着湿润的水珠,拂上人脸,凉爽的触感虽说不上舒服,却也是一中惬意的享受。一缕埙音乍起,与这一片宁静的美景融为一体。侧耳听去,就会发现,这埙音永远没有高#潮部分,一曲下来始终压抑住内心的情感,悠扬低噎,夺人心魄。
长长的栈桥上,浓眉大眼的少女一手扶着桥栏才能勉强站稳,她的怀里抱着一大束雪白如月的芦苇花,风一吹,那白毛子便簌簌地吹开了一片,像一群候鸟过境,遮住了少女原本就娇小苍白的脸庞。她眼眸浅闭,一颗泪缓缓从右眼眼角涌出。也真的左脚无力地抵着木板,深吸了几口气,等到胸口憋足了气,她猛然一个开口,声调扬了起来,合着那埙声高唱起来,平静地湖面似乎也被这歌声所震,泛起了层层涟漪。
她扯开嗓子忍着泪大唱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歌还未唱至最高处,却陡然一降,似乎是被那埙声所感染,原本畅快淋漓的行歌转哀为戚然之音,仿若暴风雨过境的大地,千百个窟窿,所有的美好动人变成了一片狼藉。虽再不甘心,虽一次又一次渴望升起一团篝火为自己取暖,烘干湿透了的身心,却发现手触到的土地是沾过湿气的,树枝也是湿的,这个世界同自己一样湿透了糟透了,哪里还能有这样一团火,不过是痴人说梦,让世人见笑了罢了。
湖水还在,蓝天还在,红日还在,我还在,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