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按照部落的习俗,这一天要为他举办盛大的成人礼。
可是,篝火和鼓声会引来恶魔,这最后一片属于原住者的土地不能被暴露,哪怕这里只有一片贫脊。
少年有些失落,但父亲却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张开一口被烟草熏黑的牙齿告诉他:
“跟我走。”
那是少年第一次看见父亲骑马。
那匹老马已经瘦得跑不动了,父亲牵着它、带着少年,走出了洞窟,走出了那个逼仄的家。
他们走进了无垠的原野,少年第一次看见成群的野牛和野马,也第一次看见广漠的天空与夜空下低垂的星河。
他们走得很慢,远远绕开那些夜晚还亮着灯火的城镇,还要小心地躲避猎杀者的追踪。
可少年很快乐。
他喜欢这样向着远方不停地走,也喜欢这样陪伴着他的父亲。
如果父亲不是经常停下来吸食那种奇怪香气的烟草,就更好了。
但即便如此,少年也很满足。
他们走了三个日出还是四个日出,少年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他知道他们已经离开家很远,有一次,他甚至还看到了奇怪的钢铁怪兽,它奔跑在金属铺就的轨道上,头部冒出浓浓的白烟,巨大的呼啸声比野马的嘶鸣还要惊人。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条宽阔无比的大河边。
河水从他们的眼前奔流而过,正午的阳光照在河面上,金色的波光刺得少年眯起了眼。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呼哨。
当他回过神来时,枪声与硝烟同时扑上他的脸,他看到父亲重重跌倒在地,而他的身体也落入尘土,视角与大河的河床齐平。
少年觉得冷。
明明还是正午,阳光那样灿烂夺目,可他身体里的热气却还是从胸口和后背流了出去,就像那里开了个洞。
少年听见了从自己喉咙里呼出的气流声。
他突然很想念母亲,想念那个狭小但却温暖的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