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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曼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又一次躺在手术台上,眼前是白茫茫的光线,身下冰冷的手术台硬生生咯着她的椎骨,空旷的手术里到处都是白蔼蔼的雾气。
肚子一阵紧似一阵地疼,似乎有什么正要从她身体里破体而出,冷汗浸湿了头发,她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
终于有人注意到她了?她听见四周有杂沓的脚步声,接着是像被什么捂住一样闷闷的交谈声,乒乒乓乓地金属撞击声,划破皮肉的嘶嘶声,可柳曼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好像她是被隔绝在一个亮得耀眼的玻璃罩里的小白鼠。
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忽然雾气里凝出一张男人漠然的脸,那原本应该是张很好看的脸,可柳曼却恨不得能将他一把撕碎。
这个男人骗了她,在她躺在手术台上打胎差点儿死掉时甩了她跑得无影无踪。
梦里的画面一转,她孤独地站在异国的街道上,虽然仍穿着素雅白裙,可她脸上再没有纯稚惊慌,取而代之的是看破一切的嘲讽和不屑,无数说着不同语言,不同肤色,不同种族的人从她身边擦身而过,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她不停在世界各地辗转,上学,打工,挤进主流社会,结识各种各样的男人,却仍就是一个人经历着生命中无数突如其来的繁华和苍凉。
十年,她用完了女人一生中最娇嫩的年华,成了外人眼中刀枪不入的女强人。
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她眼角不知为什么竟挂着泪,月光从薄纱窗帘后朦朦胧胧透进来,带着慈悲的光芒,就像是情人含情脉脉地注视。
情人?柳曼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伸手一摸,枕侧是空的。
这让柳曼恍惚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上轻柔绵软的珊瑚绒毯子,半晌,她拥着被子坐起身来,没错这里是海边的五星级酒店,空气中还弥漫着昨夜的红酒味道,但那个叫Loy的人已经走了。
走了就走了吧,柳曼嘲讽一笑,这么多年她从不缺少男人的追求,也见惯了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