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走了个把时辰,终于拐进四儒巷。路旁声音嘈杂,不停有吆喝声传进来,不同于青州话的软调,北方特有的爽利就着这一声声叫卖被风送进轿中。两旁的槐树花期未败,点缀着偶尔露出来的屋角,平添几分幽深意境。
子虚向外望去,正路过一座宅院门口,有几位满族旗女正在挑选着小贩手中精装的头花,不是比对着,阳光照在女子的脸上,自有一股恬静优雅。
安排给顾家的宅子在四儒巷深处,远离了鳞次栉比的店铺商贩,颇有大隐隐于市的意味。
轿子落地,入眼便是一座高耸的如意宅门,华美精致,自上而下无论是象鼻枭还是此刻藏在阴影里的朝天栏板,均做工精细,无不考究。暗红色的门口立着两方抱鼓石,鼓心雕着细细的荷叶边,内衬几枝梅花,子虚惊叹,简直为这匠人的巧思折服。
走近了才发现,宅子的门扉上还有残留着金漆,两侧的兽面锡环在夏日里也令人陡生寒意。
略有迟疑道“这宅子,不像是一般人家的院子啊。”
顾大人点头,“这宅子里原来住的是一位削了爵的公侯,这么多年无人看管,照理应该荒废许久了,却不想依旧如此光鲜,看这样子,想必周家没少费心收拾啊。”
子虚不再言语,径直进了门。
周府的态度越是在意恭敬,便越说明对这场婚事的笃定,届时若想退亲便不只是顾家抗旨这么简单了。
纵然做好了准备,可明日即将到来的会面,心里依旧忐忑万分。这一个月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如梦一般在脑中闪过,信誓旦旦要娶她的季承焘转眼同皖南颜氏结了亲,还有那些接踵而来的离奇书信,仿佛有人在背后用力推着,一步一步去将她送到京城。
子虚靠在窗边,院子里珊瑚正将从青州带来的水土撒入池中。环顾四周,空旷陌生。闭着眼,将手放在心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一场跋涉,就此算是到了终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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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周府后院晓宿楼里,二太太沈氏